“至于编者,最好是赖尔先生,如果他愿意承担的话;我想,他会认为这件工作是一种愉快的工作,并且会了解到某些对他来说是新的事实。编者必须是一个地质学家兼博物学家,因此伦敦的福勃斯教授是第二个最好的编者。汉斯罗教授是一个最亲近的人和最好的人(一般来说,他在很多方面都是最好的)。虎克博士也很好。司却克兰先生是一个最亲近的人。如果上述人中没有一个愿意承担,我就请你就编者——
地质学家兼博物学家一事同赖尔或者其他任何合适的人商量。如果还要一百英镑才对吸引好的编者有作用,那就一定请你把数目提高到五百英镑……一九四四年七月五日于唐恩。”
还保存着一个简短的记载,看来是上述信件的草稿的一部分:“特别是在虎克的帮助下(也可能在有任何一个好的动物学家的帮助下),赖尔是所有人当中最好的一个。但是如果编者不愿承担把时间花费在这上面的义务,那么支付这样的数目会是毫无用处的。”
要找到一个对所研究的东西能作出有根据的考证并对各本书和笔记中划有着重线抄出的地方的关系作出周密思考的编者,如果在寻找这样的编者方面出现什么困难,那么就可以按原样发表我的概要,加上一个注释,说明概要是数年前写成的,而且是凭记忆写成的,未作过订正,也无意按现在的这个样子出版它。”
当然,信中很清楚,达尔文没有同上述指定的编者候选人中任何一个人谈过任何东西。而且这在当时也未必有什么意义。可能,大家会讥笑他,说他对写遗嘱一事考虑过早(他当时才三十五岁),他将比他们所有的人要活得久。
他确定的人究竟是谁呢!有关赖尔我们谈得够多了。看来,赖尔当时是最接近达尔文的学者,而且达尔文仍然对他给予很高的评价。达尔文决不怀疑,在某些方面,旧的思想基础还顽固地盘踞在赖尔心里,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赖尔会承认人是起源于动物的,虽然这对他来说是异常的困难。
福勃斯是确定的第二个人,达尔文同他好象从来没有特别接近过,可是福勃斯经常去唐恩;正如达尔文强调指出的,福勃斯一身数任,既是地质学专家,又是动物地理学专家。他曾是地质学会博物馆保管员,后来是实践地质学博物馆博物学教授,在去世前不久(一八五四年)被聘为爱丁堡大学博物学(动物学)教授。达尔文在自传中曾提到过他,说他是一位先知,他论证以冰河时期解释在彼此相距甚远的高山地带和北极地带也有同种植物和一些同种动物存在。但是,福勃斯最著名的著作是关于海生动物在地中海不同深度的传播的论文和《关于不列颠群岛的现代植物区系和动物区系在分布中的关系和在洪积世期间群岛上的地质变化》的论文(他把生活在大不列颠类型构成中古代各个不同时期——从中新世到现在五个依次更替的植物区系和动物区系,即从大陆的各种不同地方沿着一些“陆地桥”进行渗入的植物区系和动物区系的遗迹加以区分)。不管怎样,他给当代人留下的印象是一个头脑非常灵活,精明能干的人。他比达尔文小六岁。
关于达尔文的老朋友汉斯罗教授,前面已经谈得够多的了。虎克博士和司却克兰先生是两个新人物。因为前者大概从这个时期开始就在达尔文的生活中起重要作用,所以对于他我们要详细地谈一谈。
约·达·虎克比达尔文小八岁。他是植物学家、基由皇家植物园园长的儿子,他同达尔文的两个老朋友很亲密。他同汉斯罗教授的女儿结了婚,而他的父亲同赖尔的父亲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在青年时期,约·虎克参加过詹姆斯·罗斯乘“鬼门关号”和“恐怖号”前往南冰洋的著名探险工作。老赖尔得悉他朋友之子准备参加上述探险,就从儿子那里借来一本达尔文的《‘贝格尔’号一个博物学家的日记》的校样送给他。这本日记对虎克产生了强烈的印象,他当时感觉到,较之于达尔文作为博物学家在环球旅行时所表现出来的多方面的知识和才能,他还相距很远。而在他去旅行之前,赖尔把刚刚出版的一本日记赠给了他。
关于他同达尔文的第一次会见,虎克是这么说的:“我第一次会见达尔文先生是在一八三九年特拉法加街心小公园(在伦敦)。我是同一位军官去的,七年以前,这位军官是达尔文在‘贝格尔’号舰上为时不久的同事,但是此后,这位军官大概没有再遇到过达尔文先生。我被介绍给达尔文先生。这次会见当然是短促的,但我记得达尔文先生是一个体高肩宽的人,背有点驼,谈话时有令人愉快而活泼的面部表情,眉象鬃一样,说话低沉而柔和;他象一个水兵一样异常爽直而诚恳地欢迎这位旧相识。”虎克仔细地观察了达尔文,因为他已经知道了使他感到高兴的达尔文的航海日记。
达尔文也关心作为博物学家去南极探险的虎克的命运;毫无疑问,他认为虎克的命运同自己的命运是相似的,并饶有兴趣地阅读了虎克寄给赖尔的信件。从探险归来以后不久,大约在一八四三年,虎克收到了达尔文下面的一封信:
“尊敬的先生:我曾希望更早点荣幸地和您会面,并祝贺您从那长途而光荣的航行平安归来。但是我不常到伦敦去,要是您没有理由参加地质学会会议的话,我们还要相当长的时间不得相见。
我急于知道,您将怎样处理您的全部材料。我从阅读您的一些信件中得到了很多东西,以致于作为读者之一,如果没有机会读到更多东西的话,我会感到遗憾的。我想您现在很忙,并且十分快乐;我多么清楚地记得我回到英国后最初几个月的快乐心情:这补偿了海上风暴给我带来的一切痛苦。但是我已离开了这个促使我给您写信和向您表明我的愉快心境的主题,因为汉斯罗(他在几天前来信告诉我)已把我那少数植物搜集品寄给了您。您不可能相信我为此而感到的快乐,因为我恐怕把那些搜集品丢失了,搜集品的数量虽小,但搜集起来却花费了我很多的劳动。有几段笔记我想还在汉斯罗那里,这几段笔记叙述了几种非常好的植物的产地和其他的东西。我特别注意火地岛山地的花卉,并竭力保存了当时我们所到之地每种正在开花的植物。我早就认为,这一伸入南海极远的陆地尽头的植物区系的概貌会是很优美的。但是请您把同欧洲物种近似的那些物种,为我这样一个对于植物学一无所知的人作出比较并提出见解吧。我常想,在火地岛上是否有很多欧洲属植物,它们在科迪列拉山脉是找不到的,确定这一点准是一件极好的事情。虽然两处相距太远,但是,您是否在您写的任何概要中提出对无知者有重要意义的问题:什么属是美洲的?什么属是欧洲的?如果属是欧洲的,物种的差异有多大?
我希望汉斯罗会寄给您我搜集的加拉帕戈斯群岛的植物(洪保德对我表示过这些植物引起了他的强烈的好奇心);我费了很大力气采集了所能采集到的植物。这个群岛的植物区系,象有些人所猜想的那样,应当提供一个与久已令人感到兴趣的圣赫勒拿岛植物区系几乎相似的情况……”
由此我们可以看到,达尔文同这位年轻的植物学家在事业上是怎样建立联系的,他又怎样立刻把自己的聪明才智用来研究使他本人感兴趣的生物地理学这些问题的。
共同的利益和工作使他同虎克的关系非常密切,以致达尔文敢于承认,正是他(虎克)首先“大胆”尝试解决关于物种起源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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