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子没有想到自己会以如此高兴、欢迎的态度去问候巴塔基。“亲爱的巴塔基,”他说,“你来啦,真是太好了!也许你知道雄鹅莫顿和大雁们的去向吧。”
“我正是来向你转达他们的问候的,”渡鸦回答道,“阿卡发现有一个猎人在这里的山上转悠,所以她不敢留在这里等你,而是提前启程走了。现在快到我的背上来,你一会儿就可以和你的朋友们在一起了!”
男孩子以最快的速度爬到渡鸦的背上,要不是有雾,巴塔基肯定很快就会赶上大雁的。但是,早晨的太阳似乎唤醒了晨雾,给了它新的生命,一小块一小块轻飘飘的烟雾聚集又展开,那速度之快令人难以置信。转眼间,翻腾的白色烟雾笼罩了整个大地。
巴塔基在浓雾上面那晴朗的天空和光芒四射的阳光中飞着,但是大雁们肯定是在下面的雾团中,因此无法看见他们。男孩子和渡鸦呼呀、叫呀,但是得不到任何口答。“真是不幸。”巴塔基最后说,“不过我们知道,他们在向南方飞行,只要雾消云散,天气一晴,我肯定能找到他们。”
正当他们在返回南方,大白鹅什么灾难都可能遇上的时候,他却离开了雄鹅莫顿,这使得男孩子感到十分苦恼。但是当他在渡鸦的背上忐忑不安地飞了几个小时之后,他又对自己说,既然还没有发生不幸,不值得自寻烦恼。
就在此时,他听到地面上有一只公鸡在啼叫,他立即从渡鸦背上探出身子朝底下喊道:“我现在飞行经过的这个地方叫什么名字?我现在飞行经过的这个地方叫什么名字?”
“这里叫海尔叶达伦,海尔叶达伦,海尔叶达伦。”公鸡咯咯叫道。
“地面看上去是什么样子的?”男孩子问。
“西面是大山,东面是森林,一条宽阔的河流纵贯整个地区。”公鸡回答道。
“谢谢你,你对情况很熟悉。”男孩子喊道。
他飞了一会儿后,听见云雾中有一只乌鸦在叫。“什么样的人住在这个地方?”他喊着问。
“诚实、善良的农民,”乌鸦回答说,“诚实、善良的农民。”
“他们靠什么过日子?”男孩子问,“他们靠什么过日子?”
“他们从事畜牧和砍伐森林。”乌鸦喳喳地叫着回答。
“谢谢你!你对情况很熟悉。”男孩子叫道。
又过了一会儿,他听见有人在下面的云雾中又哼又唱。“这个地方有什么大的城市吗?”男孩子问道。
“什么,什么,是谁在喊?”那个人反问道。
“这个省里有没有城市?”男孩子又问了一遍。
“我想知道是谁在喊。”那个人喊道。
“我就知道,向人类提问题是得不到回答的。”男孩子喊。
没过多久,晨雾就消失了,消失得像聚集时一样快。这时,男孩子发现,巴塔基正在一条宽阔的河谷上空飞行。这里也像耶姆特兰一样,重峦叠蟑,景色壮丽雄伟,但是山脚下却没有大片富饶的土地。这里村落稀疏,耕地狭小。巴塔基沿着河流向南飞行,一直飞到一个村庄附近。他在一块已经收过庄稼的地面降落,让男孩子从他背上下来。
“这块田里夏天长的是谷子。”巴塔基说,“找一找,看你是不是能找到点吃的东西!”男孩子听从了他的建议,不一会儿就找到了一个谷穗。正当他剥着谷粒吃的时候,巴塔基和他说起话来了。
“你看到屹立在南边的那座雄壮、险峻的高山了吗?”他问道。
“看见了,我一直在看它。”男孩子回答说。
“那座山叫松山,”渡鸦继续说,“你也许知道,从前那里有很多狼。”
“那肯定是狼群藏身的好地方。”男孩子表示同意地说。
“住在这条河谷里的人多次受到狼的威胁。”巴塔基说。
“也许你还记得一个关于狼的有趣的故事,能讲给我听听吗?”男孩子说。
“我听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松山里的一群狼袭击一位外出卖桶的人。”巴塔基说:
“他住在离我们这里几十公里地的河边一个叫海德的村子里。当时正值冬天,他驾着雪橇在结了冰的榆斯楠河上走着,一群狼从他后面追了上来,大概有九只、十只。海德人的马又不好,因此他死里逃生的希望很小。
当那个人听见狼的嗥叫声,看见那么多的狼在后面追赶他时,吓得魂不附体,不知所措,本来应该把大桶、小桶和澡盆从雪橇上扔下去,可以减轻一点分量,但是他却根本没有想到这一点,而是只顾鞭打着马,催马快跑。马比以往任何时候跑得都要快,但是那个人很快发现,狼跑得比马更快,逐渐追上来了。河岸上十分荒凉,最近的村庄离他也有二三十公里地。他想,他生命的最后一刻已经来临了,并且感到自己已经吓得不能动了。
正当他被吓得瘫在雪橇上时,他突然看见放在冰上用作路标的杉树枝之间有什么东西在移动。当他看清了那个走路人是谁的时候,他感到压在心头的恐惧比先前又增加了几倍。
迎面走来的不是什么狼,而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贫穷的老妇人。她叫芬—玛琳,经常走东窜西,到处游荡。她脚有点瘸,背也驼了,因此他老远就能认出她来。
老妇人正径直朝狼走来。一定是雪橇挡住了她的视线,使她看不见狼群。海德人立刻意识到,如果他不向她发出警报就从她身边跑过的话,她就会落入野兽的口中。而当他们把她撕成碎片的时候,他却可以逃脱。
她拄着拐棍慢悠悠地走着。很显然,如果他不帮助她,她就会没命了。但是,如果他停下雪橇,让她爬上来,这并不等于说,她就会因此而得救。把她捎上雪橇,那么狼群很可能会追上他们,他和她以及那匹马很可能都落入狼的口中。他想:最正确的做法也许是以牺牲一条命来拯救两条命了。
在他看见老太太的一瞬间,这些想法一齐涌上他的心头,而且,他还想到了,如果他以后因为没有搭救那位老妇人而后悔,或者有人知道他见死不救,他将会处于什么样的境地。
他遇到了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这使他进退两难。“我多么希望没有碰上她啊,”他自言自语道。
正在这时,狼群中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嗥声。马像受惊了似的纵身疾跑起来,在讨饭老太太的身边一擦而过。她也听见了狼的叫声,当海德人从她身边驶过时,他看见,她意识到了等待着她的是什么。她呆呆地僵立在那里,张嘴喊了一声,并伸出双臂求救。但是她既没有喊救,也没有试图跳上雪橇。一定是什么东西使她僵化了。“肯定是我经过她身边时看上去像个魔鬼。”卖桶人想。
当他肯定自己已脱离危险时,他竭力使自己感到满意。但是,他的内心却沉痛不安起来。他以前没有做过这种不光彩的事,现在他觉得他的一生被毁了。“不,我不能这样,该遭殃就遭殃吧。”他说着勒住缰绳,“无论如何我不能留下她一个人让狼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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