②我非常感谢罗金斯基,他向我指出,《人类的起源》这本书中的许多东西是同华莱士在书评中展开的思想进行论战。这促使我去阅读华莱士在《每季评论》上发表的论文的原文,于是我完全相信这个意见是对的。有趣的是,达尔文过去也不止一次地采用这种论战方法,经常不指名地跟自己的战友进行可以说是“不易觉察的”论战。见《达尔文全集》,苏联科学院1939年版第3卷第794页注14和注18。 困难从来也未吓倒达尔文。他承认困难,甚至好象在寻找困难,他酷爱真理,在他的天才的精确的天平上,他衡量一切“赞成”和“反对”,接受某一观点时,他要看哪一些论证占优势,要看这些论证和他的基本科学信仰符合到什么程度。达尔文传记的最新作者之一——吉夫里·威斯特称达尔文为“不完整的人”,这是极端错误的,完全是谎言!他的活动和意见从来没有分裂成为单个的、彼此不相联系的碎片。相反,他可以称为非常“完整的人”。他的学说的每一个单独部分都被一个统一的、严整的基本思想——生物的进化和生物有共同起源的思想统一起来。所有他的单本著作都是这一基本思想的发挥,因为这个基本思想在他的每一篇文章中都得到反映,正象太阳在一小滴水中得到反映一样。 我们再来谈谈《人类的起源》这本书吧。起初,这本书打算写成《关于人类的一章》,但是很快达尔文就决定出一本篇幅不大的书,其中有一章写人和动物的感觉的表现。华莱士第一篇文章(一八六四年)涉及到的关于人种起源的问题,促使达尔文思考这一问题,并用他在一八四二年和一八四四年的两个《概要》中就已经表述过的性选择原则,来解释人种的起源。这促使他想彻底研究性选择的理论,并在动物界各纲中运用这一理论。 这样,已构思好的书篇幅越来越大。有关这本书的材料的收集工作,在一八六七年因写其他几部著作而中断了几次,也因他的健康状况几度恶化而停顿。看来,华莱士对书的评论的发表,促使达尔文更紧张地编写这本书。一八六九年四月十四日,达尔文在给华莱士的信中,非常赞赏他写赖尔的地质思想在科学史上的作用和意义的文章的第一部分,也夸奖他“非常出色地”论述了自然选择理论;达尔文抱怨华莱士的廉虚态度(华莱士在论述选择理论时,甚至没有提到自己发表在《林纳学会会报》上的文章)之后,略微谈了一下文章的第二部分:“要是您不告诉我,我会以为这些话(关于人类起源问题的那些意见)是另外某个人胡乱加上去的(文章是匿名的)。正如您所预料的一样,我是忧郁的,同您的意见极不相同,这使我感到痛心。关于人类,我不认为有必要把离得比较远的直接原因扯上来。不过这个问题太大了,在一封信中是讨论不了的。我特别高兴谈到您的推论,因为目前我正在写人类问题,并且考虑得很多”。毫无疑问,一八六四年,特别是一八七○年,是他写《人类的起源》最紧张的时刻。一八七○年八月底以前,该书脱稿,八月三十日付印。 书的布局很差,确实,有一半以上的篇幅是谈性选择理论和应用该理论来解释动物第二性征的产生问题。涉及到人类的那一部分篇幅较小,其中不少于三分之一是讨论人种和人种借助性选择而产生的问题,而其余的三分之二,则专谈整个人类起源的问题。我们认为从前面六章开始来分析达尔文这本书是恰当的。 达尔文在第一章叙述了他所收集的许多事实,这些事实证明人类非常明显起源于某种低等生物,在另一章(第一版的第四章和第二版的第二章)中,他详细地研究了人类由低等生物发展起来的方式。还有三章专谈人的智能和动物智能的比较以及人的智能的发展问题。达尔文和华莱士之间的意见分歧正在于此,也正是在这里,达尔文认为有必要用全部事实来反驳华莱士的思想。第六章结束了书的这一部分,并且明确了人类在动物界体系里占据什么地位和人类的谱系一般是怎样的这样一个问题。 总之,达尔文在第一章中,详细地研究了人体的构造。人的骨骼、肌肉、神经、血管和内脏,所有这一切都表明人是哺乳动物,具有哺乳动物的一切特征。奥温和其他一些作者当年曾用来区分人和其它哺乳动物那种人和类人猿在脑构造方面的差别,正如赫胥黎已经指出的那样,实际上比类人猿和其他最接近类人猿的猴子(如长尾猴和蛮猴)之间的差别还要小。人和猴子之间的极大相似之处在生理学上也表现出来了:共同的疾病,药物的相同作用,甚至象抽烟、喝酒等等所引起的快感也是相同的。人类的增殖和发育无疑具有猴子所固有的特点:初生的婴儿也是弱小无力的,性别也是各不相同的。 人的胚胎发育,首先同其它哺乳动物,甚至同其他脊椎动物纲,有共同的特征:卵细胞的大小和其他哺乳动物相同,和所有其他脊椎动物纲有一样的鳃沟;人的脚和手也象蜥蜴、鸟和哺乳动物的胚胎上的脚和手,有同样的位置。接着达尔文引用了所有当时大家都知道的比较胚胎学方面的成就:搏动的血管状的心脏装置,胎儿排泄腔的形成,一条发育虽不完全但是真正的尾巴的尾骨的存在,人体胚胎的沃尔夫氏体——长成的鱼的肾脏同系物的发育。他指出,七个月的胎儿的大脑皱壁,就象成年的猩猩的大脑皱壁一样。他在援引赫胥黎的话时指出:“人无可争辩地相似猴子有过于猴子相似狗”。 达尔文特别注意人的未发育器官(痕迹器官)。他强调指出,这些器官毫无用处,它们具有特别的变异性以及常有返祖现象。他描述了人的皮下肌肉能抽动皮肤的残存现象(其他哺乳动物,比如马的皮下肌肉都能抽动皮肤),肌肉能耸动眉毛和颈肌的残存现象,这种颈肌已经不能任意收缩;他谈到了一些返祖现象(收缩某些皮下肌肉的能力),这就是在个别人的身上作为例外现象出现的一种能力,例如摆动耳朵的能力,这种能力经常作为一个家庭的特点遗传下去。他指出,猩猩和黑猩猩的耳朵不能摆动,这是与人的耳朵相似的缘故,指出人的外耳存在特别的、微尖的突出部,后来这一部分被称之为“达尔文突出部”,他把这一部分看作是其他哺乳动物耳朵尖部的同系物。他举出人的眼睛上的半月形皱纹,说这是第三眼睑或者说是瞬膜的同系物。原始人种的嗅觉比较灵敏,他把这看作是过去留下来的遗传物。他认为,人的头发又长又密,这只是过去某个时候祖先周身都有浓密的毛发层这一现象的残余。对一些人眉毛中夹有几根长毛(这也是蛮猴和一些狒狒所具有的特征)的现象,他也是这样解释的。他用这一观点还研究了细毛——六个月的胎儿身上有的茸毛状的毛发层。 达尔文也确定了其他痕迹器官在特征范围上差异比较大的一些情况,例如智齿,对文明的种族来说,是无关紧要的,而对另一些人种来说,却是非常发达的。他强调指出阑尾——人的盲肠缩短部分的残余——的变异性。他指出foramen supra-condy loideum,——在凶猛的、有许多育儿袋的狐猴的肱骨下端,有一条发育得很好的管道(神经和动脉的通道),而人的这一管道,有时却只有它的明显的痕迹存在。他把人的尾骨看作是已经完全丧失功能的第三节尾椎骨早已形成的痕迹器官。他把脊髓的末端纤维、男子的乳腺和所谓的前列腺囊——男子子宫的同系物都列入痕迹器官。达尔文不同于他的前辈,即使是在这里,他也是以充分的事实来说明问题的,到目前为止,在所有关于人类起源的书籍中,用来证实人类起源于动物的大量实例都是引自达尔文的著作。 文章分页:[1][2][3][4][5][6][7][8][9][10][11][12][13][14][15][16][17][18][19][20][21][22][23][24][25][2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