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里传来猎人们“啊啊啊”的撵赶声。
原来,这儿发现了三只公狼,两只母狼!
枪声此起彼落,比姆背上的毛都蓬起来了,后脖颈上的毛几乎直竖起来,尾巴夹在双腿中间,显得十分胆小。它目睹了犬中之王被枪弹打死,它们的前额很高很宽,眼睛浸着
血,龇着牙,吐着红沫,至死还保持着凶狠、威武的姿势。
与自己同类的狼,怎么会如此仇恨人呢?比姆弄不明白。当大家坐车回去时,它哀哀尖叫着,不愿跟死狼待在一起。伊凡内奇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你呀,如果失去了主
人,既不能当任性的狼,也不能当普通的狗,你会永远孤独的。”
伊凡内奇的话不幸兑现了。
一天,他们打猎回来,伊凡内奇不吃晚饭就钻进了被窝。以后的几天里,比姆发现他老是躺着,痛得哼哼叫唤。比姆把脑袋搁在他伸出的手上,看见主人的脸像纸一样苍白,
眼窝上出现了两个黑圈,胡子拉碴的下巴颏也变尖了。主人微弱地小声说:“我不舒服,比姆,我不行了。弹片..爬到心脏下面来了..”
很快,医生被叫来了。他们检查后说,伊凡内奇必须送到莫斯科去动手术,把心脏旁的一块弹片拿出来,否则他就活不下去了。
人们用担架把伊凡内奇抬走了,临走前,他伸出手握了握比姆的爪子,说:“等着,孩子,等着。”
比姆看见一颗颗泪珠从主人的眼里滚了出来,顿时,它的眼眶也湿润了。
它在门边躺下来,把两只前爪伸出去,脑袋歪向一旁枕在地板上。
接连几天,比姆就这么躺着等待主人回来,不吃不喝,连尾巴也不动一下。
受伊凡内奇委托照顾比姆的邻居看不过去了,她打开门,说:“不想吃家里的东西,就去找些你爱吃的吧。”
比姆听见“找”这个词,马上站了起来,它决定去找自己的主人。它跑过一条街又一条街,最后闻到一种药水的气味。它顺着这股气味寻到一所医院,把那些穿白大褂的人都
吓得东躲西藏的,有的还发出了尖叫声。
伊凡内奇不在这所医院里,但比姆怎么会知道呢?它被人家撵出来,但还是蹲在一棵丁香树旁望着进进出出的人,直到天黑,才失望地回到家里。
第二天、第三天,它又跑到那所医院,想在人群中找到伊凡内奇。终于,有人向它举起了棍棒,石片瓦块也飞来了。它跑开一点,又蹲下来,棍棒和石片瓦块跟了过来,它只
好绝望地跑开了。
接下来的一些日子,它跑到大街上去等待。它遇到许多善良的人,他们请它吃糖和香肠,但它和任何一只经过良好训练的狗一样,不吃任何人的食物。也有些人冲着它嚷嚷,
对它挥舞手杖,但他们马上受到更多的人的指责,这使比姆觉得很感动。
有一天,那位刁婶竟出现在它面前,把手伸给大家看,嚷道:“它会咬人的,这儿,就是它咬的!”
人们都不相信,要求看看伤疤。刁婶把手缩了回去,更响地嚷道:“怎么?不相信我吗?”
比姆虽然听不懂,但它明白刁婶在说它的坏话,它愤怒地叫了两声,四只爪子却死死地抓住地皮,忍往不让自己再有所行动。
刁婶拼命号起来:“警察!警察——!”
两个警察跑来,把比姆和刁婶带到了警察局,几个围观的人也跟去为比姆作证。
狗不会说话,刁婶却一个劲说比姆咬了她。到底谁是谁非呢?一个警察突然喊道:”黑耳朵,到我这儿来!”
比姆听得懂这句话,立刻跑了过去。
“黑耳朵,卧下!”警察又喊。
比姆立刻乖乖地躺卧在他脚边。
刁婶见形势对自己不利,马上叫起来:“这条狗是野狗,应该叫打狗队把它捉去!”
警察不满地看了刁婶一眼,又对比姆说:“站起来!”比姆立刻后腿直立着站了起来。
警察看了看它颈套上的号码,立即打电话给狩猎者协会,很快把比姆的主人伊凡内奇的情况弄清了。
“这是老作家伊凡内奇的狗,他住在交通大街四十一号。
目前,他去莫斯科取心脏边的一块弹片..有谁住在哪儿呢?”警察的眼睛在人群里望来望去。
刁婶心虚地咕噜了几句,拔腿走开了。
“它自己肯定会回家的。”一位女大学生说,“黑耳朵,你带路,咱们回家去。”
比姆高兴地站起来,带着她往回走。
第二天,女大学生又来了,她在比姆的颈套上又加了块黄铜薄片小牌,上面刻着这样的字:“它叫比姆,在等它的主人。它认识自己的家,千万别欺负它!”
比姆知道这块小铜牌一定对它有好处,高高兴兴戴着它到街上去了。这一次,它认识了男孩托里克,他们玩得非常起劲,比姆还破例吃了托里克喂的香肠和包子,当然,它也
为孩子们表演了不少有趣的小把戏。
突然,一个灰脸人出现在孩子们面前,从口袋里掏出条系狗的皮带,系在比姆的颈套上,硬要把它带走。孩子们都抗议起来,托里克几乎要哭出来了,他说:”小牌子上写着
比姆的情况,你为什么还要把它带走?”
灰脸人说:“写归写,我还是要检查它一下!”
说完,他就把比姆牵到向已的家里。
其实,他是一个有收藏狗牌照怪癖的人。他把能表明比姆身份的颈套和小铜牌钳下来,放在自己的玻璃橱里。半夜里,比姆被他打鼾的声音搅得难忍难熬,才叫了几声,灰脸
人怕邻居知道他干见不得人的事,慌忙爬起来,抄起棍子就打它。比姆左躲右闪,还是被他击中脑袋,顿时失去知觉。但是。
比姆很快苏醒过来,它从门边跳开,用屁股顶住墙角,第一次向人类龇牙咧嘴。
灰脸人赶紧一边退,一边把门打开,说:“走吧,比姆,我让你走了..”
但是,比姆已经不相信他的甜言蜜语,不相信毒打后的好话,这个灰脸人和刁婶是一路货!它伸长脖子,露出利齿,向灰脸人逼近。
灰脸人吓得嘴也歪了,他退到墙根,将胸腹贴着墙,哆嗦着说:“你..
要干什么?”
比姆瞪着眼,朝坏家扑过去,拣软处就是一口,然后冲着敞开的大门奔出去。它的嘴里有股从它恨透了的人屁股上咬下来的人肉滋咪!
天亮时分,比姆回列家里。它全身都在发疼,头上的脉管卜笃卜笃跳,恶心得想呕吐。但它躺了一会儿,又上街去等待伊凡内奇了。除了比姆,还有准在等待他呢?
比姆又每天蹲在街角上,注意来往的行人。它一点也不知道丢失标志身份的颈套和铜牌的可怕,最使它感到可怕的是伊凡内奇一点消息也没有。
这一天,比姆又到了街上,但它马上闻到一般熟悉的气味,那股气味是那个好心的女大学生身上散发出来的!它立刻向前追去,一直追到火车站。
它看见像一幢幢小房子似的车厢里坐着人,就在窗外边跑边张望。
突然,比姆看见了女大学生。女大学生也看见了比姆,她打开窗子喊道:
“比姆!比姆!谢谢你来送我..”
就在这时,“小房子”都动了起来,列车越开越快,女大学生的声音越来越弱。比姆顺着铁路向前追,一直跑到累得四脚发软.倒在铁轨之间,呼哧呼哧喘气。
伊凡内奇不见了,女大学生又追不上了,比姆觉得自己绝望透了。狗只要失去希望,会自然地死去。们它似乎又隐约看见伊凡内奇银白的头发和厚厚的嘴唇,一只无形的手在 文章分页:[1][2][3][4][5][6][7][8][9][10][11][12][13][14][15][16][17][18][19][20][21][22][23][2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