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无法瞄准。万一,在我调转枪头的瞬间,它醒了过来,我可是有死无生了..
一想到这一点,他倒抽了一口凉气,寂静中他听到自己的心在怦怦跳动。
他有两次将手伸向马刀,想出其不意地一刀劈过去,将这颗美丽的豹头剁下来。可是他意识到,要斩进这滑溜而又坚硬的皮毛决非一件易事,如果一刀不能结果它,反过来,他只有一死。于是,他只得放弃这个大胆的计划,决定等到天亮再说,到那时,只有与这家伙搏斗一场了。
三
天色已经放亮,母豹还在打鼾。它的姿态与猫一般可爱。它的头枕在满是血污的、强健而又凶恶的前爪之中。在它的嘴边可以看到几根银色的胡须。
当太阳升起的时候,豹子睁开了眼睛,然后舔了舔它的前爪,像要舔去前爪的僵硬。它打了个呵欠。在打呵欠的时候,它张开了那血盆大口,露出了满嘴可惊可怖的牙齿,它那卷曲的舌头,活像是一把锉刀。随即,它动作柔韧地打了一个滚,又认真地舔净了爪上和嘴边的血污,安闲地抓挠着它的头。
这一切,它都是当着这个两脚动物的面做的,只是眼睛始终没有离开他。
有那么一瞬间,豹子看见这个两脚动物的手里有一件什么东西一闪,这是法国人在握匕首。豹子牢牢地盯着他。它的目光中发出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金属的光泽来,使他连忙又将匕首放回老地方去了。母豹站了起来,走近他。他打了一个寒颤,随即迅速镇静下来,态度也由恐惧转而为爱抚。他在朝它眨眼睛呢,像是要对它施展魔法。然后,这个人让它走近,缓而又缓地伸出手来,抚摩起它的背脊来,从头摸到尾。他在用指甲抓挠它那柔韧的脊椎。这些动作很轻,令豹子充满了快感。它快慰地翘起尾巴,眼睛里闪烁着奇异而又湿润的光泽。当这个人第三次对它抚摩时,母豹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阵阵像猫在感觉舒服时所发出的“咕噜咕噜”的声音。这声音来自它那壮硕的咽喉深处,甚至在洞穴中都响起了回声。豹子已是有点沉醉了,它在他的面前躺下来,美美地享受着他给予的按摩。
这个两脚动物终于停止了他的抚摩,装出想满不在乎随便走走的样子,站起来,慢慢地踱出洞去,然后爬上土丘。母豹没有难为他,任凭他走。但一等他在它的视线中消失时,它又倏地跳了起来,像山雀从一个枝头跳到另一个枝头那样,轻快地跳出洞来,紧随其后,并且舔了舔这个人的双腿,还向他鞠起躬来。继而,它以呆滞的目光看着它的客人,发出了一声咆哮。这个人站了下来,他知道,凭着自己的两条腿,他休想逃走。他又伸出手来耍弄它的耳朵,抚摩它的肚腹,并用指甲有力地抓挠它的头部。这叫豹子感到一阵阵的快意。它抬起头来,伸长了脖子,它的整个姿态都说明,这阵子,它正陶醉在快感之中。接着,它又撒娇地在他的面前躺下来。它看见这人两次举起了他那明晃晃的短家伙,在它的脑袋上和咽喉部位比划,只是他怕一击不中反受其害,最终还是收了起来。豹子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他,它的目光中既流露有天生的野性,也不乏善意。这会儿,他正依在一棵棕榈树上,在吃沙枣,他的目光在沙漠上扫视,看看能不能在什么地方找到一个帮手。
豹子朝这人丢扔枣核的方向看,它目光中透露出无限的不信任。只有当他停止吃枣时,它才显得满意,用它那粗糙的舌头舔着他的鞋子,在鞋的折皱中舔去尘埃。
这个人转过身来,看到他那坐骑的残骸了,豹子已经移动过马的尸体,并已将三分之二的尸骸装入了它的肚子。这时,他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豹子竟不来伤害他。他又在豹子的身边坐下来,开始和它逗着玩:他提起它的前爪,拉拉它的耳朵,摸摸它的嘴巴,把它摔倒在地,轻轻地搔挠它那温暖、夭鹅绒一般的肋下。豹子任他摆弄,当这人试着理顺豹子前腿的皮毛时,豹子竟还小心翼翼地收起了它的爪子..就在这样的气氛中,他们相安无事地度过了一天。
四
其实,在这个法国士兵抚摸豹子的同时,他不是没有起过杀心,只是在他内心的深处,有一个声音,要他饶了这个无辜动物的生命。他觉得,在这茫茫的沙漠中,它已是他的朋友,他甚至情不自禁地称起母豹为“亲爱的”
来。
当他用拿腔拿调的声音叫它“亲爱的”时,他的女伴竟也会抬起头来看他了。这时,太阳已经西沉,夜已降临了,东方的夜空很美。豹子又发出了深沉忧郁的咆哮声。
他对这头野兽说,“走吧,金发女郎,你先回去睡吧!”
他指望在它熟睡之中,用他那双灵巧的腿逃走。经过一天的休息,他感到自己已经足够强壮了。
豹子果然听话地睡下了,看上去睡得很沉。假寐在洞口的士兵焦躁不安地等待着这个宝贵的时机。他选择了一个他认为最好的时机溜出了洞穴。他急匆匆地朝着尼罗河的方向进发。还没有走上半英里,他听见豹子从背后追来,母豹时不时发出拉锯一般的吼声,这吼叫声比它追踪他时所发出的脚步声更令人心悸。
士兵回头看了一眼,不由自言自语起来:“天啊,它可真的成了我的女友了!”
就在这个时候,法国人一脚陷入了那种沙漠中常见的流沙之中。这对人来说是万分危险的,它比落水更难自救。当他发觉到这种危险时,他的双腿已陷入流沙之中,并正在迅速地往下陷,不消十秒钟,他这个人就会在世界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吓得大叫一声,双手无助地挥舞着。也就在这千钩一发的当儿.母豹一口衔住了他的农领往回飞奔,将他拉出了这个死亡的陷阱。
这个士兵惊魂未定,他躺在地上,用手抚摩着豹子,叫道:“亲爱的,现在,我们已是同生共死的患难之交了。走吧,我跟你回去就是了!”
他挣扎着站起来,一同回到了洞穴里。
从此,这个士兵在这漫无边际的沙漠之中已不再感到寂寞,除了有泉水解渴和沙枣充饥,还有一个能与之交谈的朋友。这头野兽对他已收敛起了它所有的野性,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情谊,个中的原因,他是无法解释的。
就在这一天,不管这个士兵如何警惕,他还是睡着了。当他醒来时,他怎么也找不到他的”亲爱的”。于是,他登上了土丘,他看到母豹从远处奔来,上唇满是血污。
士兵高兴地叫了出来:“啊,啊,你别是吃了一个人吧?来,来,我给你按摩一下!”
母豹任它的朋友抚摩着,嘴里“咕噜咕噜”地不断呻吟,表明它是多么的幸福。它像小狗一般地玩耍:来来回回地翻着跟斗,让法国人轻轻儿打它,抚摩它,常常逗引法国人和它一起玩耍,还不时把脚爪伸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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