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花瓣紧密得很,像大丽花那样,”百合花插嘴说,“不像你的那样扭来扭去,”
“但是这不是你的错,”玫瑰和气地说,“你知道,你已经开始凋谢了,这时就没法保
全自己的花瓣了。”
爱丽丝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念头,为了改变话题,她问:“她有时也出来吗?”
“可以肯定,你一会儿就会瞧见她了,她是属于荆棘①(①国际象棋中的王后的王冠上
有许多尖尖,因而玫瑰把她比作荆棘。)一类的。”
“她把荆棘放在哪儿呢?”爱丽丝好奇地问。
“当然是戴在头上啦,”玫瑰回答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也戴一个,我以为,这是
个规矩呢。”
“她来啦,”一株飞燕草叫道,“我听到她的脚步声,蹬!蹬!沿着石子路走来啦。”
爱丽丝急忙望去,发现那正是红棋的王后。“她长高了好多了。”爱丽丝说。这是真
的,爱丽丝在炉灰里第一次见到她时,她只有三英寸高,现在却比爱丽丝高出半个头啦!
“这都是由于新鲜空气的缘故,”攻瑰说,“这儿的户外空气好极啦。”
“我想,最好我迎她去。”爱丽丝说。因为虽然这些花儿都很有趣,可是她觉得要是能
跟一个真正的王后说话,那该多棒啊!
“那你可办不到,”玫瑰花,“我劝你朝另一个方向走。”
爱丽丝觉得这话没一点道理,因此她什么也没说,便朝着王后走去。奇怪的是,一眨眼
王后就不见了,而自己正在又一次走进房子的前门。
她有点纳闷地抽身回来,到处张望王后到底在哪里,终于看到了王后在前面很远的地
方。爱丽丝想这次不妨试试玫瑰的建议。于是她就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这次,顺利地成功了,还没走一分钟,就发现自己已经同王后面对面地站在一起了。而
且她寻找了那么久的小山也就在面前了。
王后问道:“你从哪儿来?往哪儿去?抬起头来,好好说话,别老玩手指头。”
爱丽丝听从了这一吩咐,然后向王后解释说她找不着自己的路了。
“我不懂你说‘自己的路’是什么意思。”王后说,“我儿,所有的路都属于我的——
但是你到底为什么要跑到这儿来呢?”她的口气缓和些了,“在你还没有想出该说什么的时
候,你不妨先行个屈膝礼,这可以争取时间。”
这话使爱丽丝感到有点纳闷,但是她太敬畏王后了,不敢不相信她的话。她自己想:
“回列家里以后,我吃饭迟到了的时候,倒可以行个屈膝礼来争取时间。”
“现在应该是你回答问题的时候了,”王后看看怀表说,“说话时把嘴张大点,别忘了
说‘陛下’。”
“我只是想看看花园是个什么样,陛下,……”
“这就对了,”王后说,一面拍着爱丽丝的头(爱丽丝可一点也不喜欢这样),“不过
你说到‘花园’,跟我见过的那些花园比起来,这只能算是荒野。”
爱丽丝不敢争辩,她只是继续下去:“我想找条路去那小山上……”
“你说起‘小山’,”王后插嘴说,“我可以给你看一些小山,比起它们来,这个只能
叫山谷了。”
“那我不会,”爱丽丝说,自己也惊奇竟敢同王后顶嘴了,“您知道,小山不会是山谷
的。这话不通……”
王后摇着头说:“要是你愿意,你尽可以说这话不通,可是跟我听到过的不通的话比起
来,这话比字典还要通。”
爱丽丝又行了个屈膝礼,因为根据王后的声调,她觉得王后有点不高兴了。她们就这样
默默地走了一会儿,一直来到了小山顶上。
有那么几分钟,爱丽丝一声不响地站在那儿,向四面八方张望。这真是一片顶奇怪的田
野啦!许许多多小溪从一头笔直地流到另一头。每两道小溪之间的土地,又被许多小绿树篱
笆分成许多小方块。
“我敢说,这真像一个大棋盘,”她终于说出声来,“它上面应该有些棋子在走才
好。……啊,它们真的在荡儿!”她兴奋地继续说,她的心快乐得都跳起来了。“这儿正在
下一盘大象棋呢!要是这就算全世界的话,整个世界都参加进去了。你知道,达真好玩啊。
我真希望自己是其中的一个,只要放我参加,叫我作个小卒子我也情愿,不过,……当然
啦,我顶喜欢的还是做一个王后。”
她说这话的时候,挺不好意思地瞧着那位真正的王后,可是她的同伴只是对她愉快地微
笑着,说道:“这是很好办的,要是你愿意的话,你可做白棋王后的小卒。赖丽太小了,不
适合参加游戏。现在你正在第二格,从第二格走起。等你走到第八格,就可以晋升王后
了……”就在这一刹那间,不知怎么搞的,她们就开始跑起来了。
当爱丽丝事后回想这些事的时候,她怎么也弄不清楚,她们是怎么开始的。她所记得的
只是他们已在手拉手地跑着了。王后跑得那么快,爱丽丝拼了命才刚跟得上。王后还不时地
嚷着:“快些!快些!”爱丽丝觉得自己已经没法再快了。可是她喘得不能把这些话说出来。
这当儿最最奇怪的是,她们周围的树和其它东西一点也不改变位置,不管她们跑得多么
快,好像什么东西也没有超过。“是不是所有的东西都在同我们一起朝前跑呢?”可怜的爱
丽丝很纳闷。
王后好像猜着了爱丽丝的想法,嚷着:“再快点罢别说话!”
爱丽丝可没有想说话的意思,她喘得那么厉害,自以为再也不能开口说话了。然而,王
后还不住口地嚷着:“快些!再快些!”一面拉着她不停地朝前跑。“我们快到那儿了
吗?”最后她终于喘着气设法把这句话问出来了。
“还说到了那儿呢!”王后说,“哼,十分钟前就已经过啦,快点跑!”于是,她们继
续不作声地往前跑了好一阵儿。风在爱丽丝耳边呼啸着。她觉得简直要把头发吹掉了。
“快些!再快些!”王后嚷道。她们跑得那么快,好像脚不沾地地在空中滑翔。后来,
正当爱丽丝已经累坏了的时候,突然,那么一下子就停下来了。爱丽丝发觉自己已经坐在地
上,累得气都喘不过来了。
王后把她扶起来,让她靠着一棵树坐着。“你现在可以体息一会儿了,”王后温和地说。
爱丽丝很惊奇地环视周围。“真奇怪!我觉得咱们好像一直就呆在这棵树下面似的。周
围的一切东西都同刚才一模一样。”
“当然啦!”王后说,“你还想怎么着呢?”
爱丽丝继续喘着气说:“可是,在我住的地方,只要快快地跑一会,总能跑到另外一个
地方的。”
“那可真是慢吞吞的地方,”王后说,“你瞧,在我们这儿,得拼命地跑,才能保持在
原地。要是想到别的地方,得再快一倍才行。”
“对不起,我情愿不去了,”爱丽丝说,“我呆在这儿挺满意,只不过我又热又渴。”
“我知道你需要些什么,”王后好心地说,一面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来,“吃一块
饼干吧。”
爱丽丝一点也不需要这玩意儿,可觉得拒绝吧,有点不礼貌,所以就拿了一片,尽力地
吃下去。她觉得干得要命,一辈子也没那么噎过。
“你这样休息一会,我来测量一下。”王后说道。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团标着尺寸的缎
带,开始从地上测量起来,并到处钉上些木桩子。
“再往前走两码,”她说着又钉上了木桩子,“我会给你指方向的。还要一块饼干吗?”
“不了,谢谢你,”爱丽丝说,“一片就足够了。”
“你不渴了吧?”王后问。
爱丽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幸好王后没等她回答,就继续说下去:“走到第三码的
时候,我再说一遍你该怎么走,免得你搞忘了。走完第四码时我就要说再见。到了第五码时
我就要走了。”
这时,她已把木桩子都钉好了。爱丽丝很感兴趣地看她回到树底下,然后,又沿着那行
木桩慢慢地朝前走。
走到第二根木桩的时候,她回过头来说:“你知道,小卒第一步应该走两格。所以,
‘你应该很快地穿过第三个格子——我想你得坐火车吧——你会发现你自己一转眼就到了第
四格了。这个格子是属于叮当兄和叮当弟两兄弟的。第五格尽是水,第六格是矮胖子的地
方。……你不需要记下来吗?”
“我……我不知道得记下……来呢,”爱丽丝结结巴巴地说。
王后用责备的口气:“你应该说‘谢谢你的指点,劳您驾了。’——不管怎么,假定你
已经这么说过了——第七格全是树林,到那时一个骑士会告诉你路的。到了第八格咱们就都
是王后了。那时候,会有各种好吃的和好玩的事儿。”爱丽丝站起来行了个屈膝礼,又坐下
了。
王后走到下一个木桩子时,又回过身来,这一回她说:“当你想不起英语该怎么说的时
候,就说法语。当你走路的时候,要把脚尖朝外。还有,别忘了你是谁。”这次她没等爱丽
丝行屈膝礼,就很快地向下一个木桩子走去,到了那儿她回过头来说了声“再见”,就急急
忙忙地向最后一个木桩子走去了。
爱丽丝说不清是怎么一回事儿,不过,当王后刚走到最后一个木桩时就不见了。不知道
她是消失在空气中了呢,还是跑到树林子里头去了(“因为她跑得可快啦!”爱丽丝想);
这事—点也猜不来,反正王后不见了。爱丽丝想起来自己已经充当了小卒子,马上该轮到她
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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